暮色初临宫中传令官刚退下苏婉便起身离座。
她未回寝殿而是径直穿过偏廊召来内侍备轿。
此时距李骁领命出征不过两个时辰军情尚未传来但她已知大局将定。
胜负只在今夜而民心须在捷报之前先立。
轿子落地时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正沉入城楼之后。
苏婉步入宫外茶舍几名民间艺人已在等候。
为首的张老三拄着竹杖衣襟洗得发白见她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苏婉上前扶住他手臂:“不必多礼今日请诸位来不是听命是共谋一件大事。
” 众人面面相觑。
一名戏班班主低声问:“娘娘所言大事可是要编新戏?” “正是。
”苏婉坐下语气平和“但不是寻常戏文是要让百姓记住谁给了他们安稳日子。
” 她从袖中取出一卷纸摊开于案上。
那是她亲手整理的数月新政实录:春荒开仓放粮、疫病设棚施药、女子入学堂、工匠授田产。
每一条都附有地名与人数字迹工整无半分虚饰。
“平西王作乱百姓遭殃。
可真正救民的不是刀兵是人心。
”她说“你们会说书、唱曲、演戏比我更懂怎么把事讲进人心里。
我想请你们把这些事编成故事带到街巷去。
” 张老三盯着那纸看了许久忽然颤声问:“娘娘……真能让百姓识字读书?” “已在做了。
”苏婉点头“北坊三里学堂已有百名女童入学。
南市铁匠铺的老赵上月领了五亩田契如今自己盖了屋。
这些事不比那些帝王将相的传奇更值得传?” 老人眼眶一热猛地跪下却被苏婉一把扶起。
“我不是要你们叩拜。
”她声音轻了些“我是要你们开口。
你们的声音才是万民之声。
” 茶舍内一时寂静。
片刻后一名年轻歌娘低声道:“奴家愿试一曲。
” 苏婉笑了。
她命人取来笔墨亲自口述一段词句由歌娘润色成调。
词中不提帝王将相只说一位将军冒雪送粮一位女子挑灯审图还有一位大夫为伤兵断指接骨血染素衣。
末句唱道:“昨夜还怕刀兵起今朝街头唱太平。
” 歌娘轻声哼起音未落张老三已拍案而起:“这词好!明日我就去鼓楼巷唱给全城听!” 次日清晨京中各坊已悄然流传一首新谣。
孩童在巷口蹦跳传唱妇人在井台边洗衣哼调连挑担小贩也跟着吆喝几句。
短短半日那句“李家天子真仁厚不分贵贱都救苦”便如风过林梢层层叠叠传遍内外城。
与此同时工部印制的画册开始发放。
图文并茂一页画的是灾民领粥题字“一斗米救一家命”;一页画的是医棚施药旁注“叛军伤者亦得治”。
不识字的人也能看懂老人们指着画对孙儿说:“这就是咱们活下来的恩情。
” 然而风声渐起阻力也随之而来。
午后一名学塾老夫子站在东市口当众撕毁一张画册怒斥:“妇人干政蛊惑民心!自古礼法有序岂容戏子妄议朝纲!” 话音未落几个孩童围上来齐声背诵童谣。
清亮嗓音穿透街市引得路人驻足。
有人认出那是新设学堂的学生便笑道:“连娃娃都懂的道理你反倒不明白?” 老夫子气得拂袖而去。
可当晚又有人暗中找到戏班班主递上银袋劝其停演。
消息传到苏婉耳中时她正在城东难民营地巡诊。
此处曾是流民聚居之所如今搭起数十间草棚炊烟袅袅。
她蹲在一户人家门前为一个发烧的孩子敷药听见内侍低声禀报。
她头也没抬只问:“银子多少?” “五十两。
” “那就加倍赏给今日登台的艺人。
”她站起身撩起裙角擦了擦手“再加一句——凡敢演者子女可优先入医馆学徒。
” 内侍应声而去。
苏婉转身走进棚屋端起一碗稀粥喂给卧床的妇人。
那妇人泪流满面哽咽道:“娘娘我们原以为又要饿死了……是您派人寻来一口饭一口药地拉回来的命啊。
” 苏婉轻轻拍着她的手:“等捷报到了每户赐粟一石布一匹。
这不是赏是该你们的。
” 夜幕降临钟鼓楼下早已聚满人群。
数十名艺人齐聚台前合演新编大戏《定乱记》。
布景简陋却以灯火映照山形水势鼓乐伴奏间一人扮作将军雪夜点兵一人演谋士烛下推演敌踪还有黑衣人孤身潜入敌营身影隐没于风沙之中。
台下万人屏息。
当唱到“三更换马南谷道一网擒王定乾坤”时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喝彩。
一曲终了全场肃静。
片刻后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新朝万岁!” 呼声如潮一浪高过一浪直冲云霄。
苏婉站在宫墙高处远远望着那片沸腾的人海。
灯火映着她的脸嘴角缓缓扬起。
她没有回宫而是转身走向医馆。
今晚仍需值守明日还要巡查学堂。
她刚踏进门槛一名小徒急步迎上:“师父东洼那边……前线刚送来密信。
” 苏婉停下脚步。
“李骁将军已率队抵达伏击点斥候回报驿站内马具齐全干粮搬运完毕敌方随时可能出动。
” 她点了点头解下披风交给徒弟。
“煮些热汤。
”她说“等他们回来都要喝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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