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裹着灰烬掠过战舰甲板李瑶站在旗舰舰桥内手中笔尖在纸页上划出最后一道刻痕。
她合上记录簿指尖还沾着火药残留的黑灰。
远处江面浮着几具烧焦的炮管残片斥候正驾舟打捞。
她刚要起身换班鼻尖忽然一刺。
那气味钻进来得极快像针一样扎进脑仁。
她猛地屏住呼吸眉头一紧。
这不是寻常烟味也不是江底淤泥翻上来的腥气——是硫磺。
浓烈、呛人混在夜雾里顺风飘来。
“不对。
”她低声说。
副官正低头核对哨位名单听见声音抬头:“什么不对?” “传令兵!”李瑶没有理他转身一把推开舱门冷风扑面“去通知下游三队立即起锚后撤五百步!再派两人上了望台盯住上游水面有任何漂浮物靠近立刻鸣锣!” 副官追出来:“还没确认敌情就这么调动全队万一引起混乱——” “等确认就晚了。
”她已冲到舵轮前亲手扳动操纵杆“把蒸汽机推到最大档两侧水炮准备喷射。
现在不是走流程的时候。
” 红灯笼在主桅升起晃动三下。
下游舰队陆续亮起回应信号战船缓缓移动。
江雾太厚视线不过十丈但李瑶能感觉到风向变了带着一股越来越重的酸腐气息像是铁匠铺里熔铜时冒出的毒烟。
她抓起挂在墙边的湿巾捂住口鼻眼睛盯着上游。
第一艘船影出现在雾中时几乎贴着水面滑行。
那是条破旧渔船船身歪斜舱底堆满黄褐色块状物表面涂满油脂。
船尾燃起一道火线正缓慢向舱内蔓延。
“点火了。
”她咬牙。
紧接着第二艘、第三艘……至少六条小船顺流而下全都装满了硫磺和油料像一群沉默的死士直扑主力舰队锚地。
“开火!”她吼道。
两侧战舰启动预设管线高压水柱从舷侧喷出形成两道水幕。
最先接近的一条火船被水流冲偏撞上礁石轰然炸开。
火焰腾空而起热浪掀翻了附近一艘巡逻艇。
但更多的船穿过了水幕。
一艘直接撞上补给舰左舷。
火舌瞬间舔上木板顺着缆绳爬向主帆。
另一艘卡在两艘战舰之间爆炸时冲击波震裂了隔壁船的火药舱引信嘶嘶作响。
“快割断缆绳!”有人在甲板上大喊。
可已经来不及。
一声巨响补给舰中部炸开一个大洞火光从舱内喷涌而出整艘船开始倾斜。
几名士兵从舱口滚出满脸黑灰咳嗽不止。
李瑶死死盯着火场声音发紧:“升热气球投石灰包压制火势扩散路线。
让工坊预备灭火弹随时接应。
” 话音未落了望台传来急促锣声。
“将军来了!” 李骁披着染血的披风奔上旗舰身后跟着一队持钩枪的敢死兵。
他一眼扫过江面脸色沉了下来。
“多少艘?” “至少六条已引爆四艘还有两条在漂流可能没点着。
” “那就别让他们点着。
”他挥手“跟我上小艇把剩下的拖出去。
” “太危险!”副官拦住他“火势太大水温都烫手你们靠过去会被烤死!” 李骁没答话只将腰间佩刀重重拍在栏杆上转身跳下舷梯。
敢死队紧随其后七条小艇迅速离舰划桨破浪而去。
李瑶在舰桥高喊:“注意风向!别让火船聚堆!” 李骁没回头只举起右手做了个“分列推进”的手势。
小艇呈扇形散开长钩抛出勾住尚未点燃的渔船船头奋力往江心拉。
其中一艘刚被拖动船底突然窜出火苗显然是暗藏的延时引信被触发。
“松钩!”李骁大喝。
两名士兵反应稍慢爆炸气浪将小艇掀翻人影坠入火海。
李骁扑近救援一把抓住其中一人衣领硬生生拖回船上。
那人满脸灼伤嘴唇发紫显然吸入了大量毒烟。
“快送医疗船!”他吼了一声继续带队向前。
此时苏婉已在医疗船上待命多时。
她早察觉空气有异下令全员佩戴浸醋布罩船舱门窗加挂湿帘。
当第一批伤员被抬上来时她立刻摸了脉搏又翻开眼皮查看瞳孔。
“是硫磺中毒闭气时间太长。
”她站起身“准备人工呼吸一个接一个来不要停。
把银针取来我要施针醒神。
” 助手递上针匣她挑了最细的一根稳稳刺入士兵颈侧穴位。
片刻后那人喉咙咯了一声猛然咳出一口黑痰胸口起伏起来。
“活了!”有人低呼。
她不言语转头看向下一个昏迷者。
高温让甲板发烫几名医者额头冒汗手指微颤但她动作始终稳定。
“把他翻过来脸朝下按压背部三次再翻回来捏住鼻子嘴对嘴吹气。
”她一边示范一边口述要领“每十息一次直到醒来为止。
” 火势渐渐被控制但江面仍漂浮着燃烧的残骸。
李骁带人将最后一条未爆火船拖至浅滩引爆才返回主舰。
他浑身湿透脸上有烟熏痕迹右臂袖子烧去半截露出一道红肿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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