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山脊的火光一闪即灭李骁站在坡顶没动风从北面吹来带着干冷的土腥气。
他把铜牌塞回护甲内侧指尖在“江南”二字上顿了顿转身大步走下高坡。
营中灯火稀疏几处篝火被雨水浇得只剩暗红余烬。
他一路穿过泥泞的通道直入主营帐。
副将已在案前等候脸色发青。
“东面三里外游骑发现马蹄印新踩的数量极多。
”副将声音压得很低“不是小股斥候是大队骑兵在移动。
” 李骁盯着地图手指划过北岭山谷的走向:“他们知道我们撑不住了。
” “要不要连夜转移重伤员?” “往哪移?”李骁抬眼“西坡断崖无路南线全是沼地北岭古道已有敌踪。
我们现在一动就是溃逃。
” 副将低头不语。
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二狗掀帘进来脸上沾着泥水喘得厉害。
“将军我在林子边缘埋了绊索刚听见那边有动静——不是巡逻是集结。
火把亮了一片马嘶声连成一片至少五千人。
” 李骁站起身抓起长枪就往外走。
高坡上视野开阔北面山谷漆黑如墨但地平线上隐约浮动着微弱的光点像是星火却又密集得不正常。
他眯起眼数着那光点的分布。
“三路包抄。
”他低声说“左翼走密林右翼绕河滩中路直扑主隘口。
他们是冲着断我们退路来的。
” 副将在旁问:“还守吗?” “守。
”李骁回头“传令下去所有能拿武器的人全部上防线。
伤兵编入二线弓弩配齐滚石檑木推到前沿。
把最后半桶火油倒在拒马上准备夜战。
” “霹雳炮只剩一门刚才试了引信怕是撑不过两发。
” “那就用一次打最密的地方。
” 命令迅速传下。
营地开始骚动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体爬起来有人走路一瘸一拐有人手臂吊着布条却还是默默拿起弓箭爬上工事。
李骁亲自带队巡查各段防线。
他在东侧隘口停下孙五正带着十名老兵加固栅栏用烧焦的帐篷杆削成尖桩钉进土里。
“你们这组最险。
”李骁说。
孙五抬头脸上一道新划的血痕还没结痂:“我们知道。
” “要是守不住就点燃烽燧残油烧出一道火墙。
” “明白。
火一起我们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 李骁拍了拍他的肩继续往前走。
经过医疗棚时他进去看了一眼。
陈七靠在角落的草堆上脸色灰白呼吸浅而急。
军医蹲在旁边手里拿着空药罐轻轻摇了摇。
“还有多少人能动?”李骁问。
“十七个。
能走的五个其余的躺着也能拉弓。
” 李骁点头走到陈七面前蹲下:“还能撑住?” 陈七勉强笑了笑:“只要耳朵还能听号令我就不会闭眼。
” 李骁站起身对军医说:“把剩下的药全毁了。
不能用的也别留给敌人。
” 军医沉默着将药罐砸碎又把几包粉末倒进泥水里踩烂。
天边刚泛出一点青灰北面山谷骤然响起一声号角低沉而长像是从地底传来。
紧接着马蹄声由远及近如闷雷滚动地面微微震颤。
李骁登上主阵高台握紧长枪。
视野尽头黑压压的骑兵如潮水般涌出林线刀锋在晨光中闪出寒芒。
三面山谷同时出现敌影人数远超预估。
第一波箭雨呼啸而来落在阵前几处工事瞬间起火。
一名弓手被射中肩窝闷哼一声栽倒。
李骁喝令还击弓弩齐发火矢划破晨雾钉入敌群。
蛮族骑兵未停冲锋速度不减。
中路主力直扑拒马防线数十匹战马撞上燃烧的障碍惨嘶着翻倒在地后面的却踏着同伴继续冲。
“霹雳炮!”李骁大吼。
炮手点燃引信轰然一声巨响炮弹砸入敌阵中央炸开一片血雾。
可还没等第二发装填炮管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当场炸裂两名炮手被掀飞出去。
敌骑已冲至阵前。
李骁提枪跃下高台亲率亲卫迎上。
长枪挑、刺、扫接连捅翻三人。
一名蛮将挥斧劈来他侧身避过反手一枪扎进对方咽喉。
战局迅速恶化。
右翼防线被突破敌军涌入营地火烧粮帐。
副将在督战时被流矢射中胸口倒地不起被人拖入后方。
李骁杀回主营见赵二狗带人死守东隘用燃烧的帐篷残骸堵住缺口。
他冲过去与孙五合力砍翻两个突入的敌兵。
“守住这里!”他对赵二狗喊“十个人一根绳上的命!” 赵二狗点头满脸是血:“将军放心我死了也不让开一步。
” 李骁返回高台发现通讯已断。
各段防线各自为战锣声零乱。
他抽出腰刀将地图撕成五片分给五名头目。
“三响集结两响撤退一响死守。
谁活着谁就把这片图带回南方。
” 话音未落北面山坡火光大盛敌军主力全面压上。
漫山遍野的骑兵如黑云压境喊杀声震得人耳膜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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