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轴轻响的瞬间李瑶指尖在沙盘边缘一顿。
她没有抬头只是将手中竹尺轻轻横摆在帝都东华门的位置。
地下密室里一片静只有铜铃偶尔轻颤送来远方传信的微响。
十门火炮已离营南下震字军团的旗帜消失在晨雾尽头——前线交给了李骁后方必须由她握紧。
“三枚竹符送出去。
”她说。
话音落时李毅正从侧廊走出黑衣未解脸上带着连夜潜行留下的风尘。
他接过侍从递来的竹筒抽出其中符令看了一眼眉心微拧:“今夜子时?时间太紧他们若被巡查拦下一句对不上口令前功尽弃。
” “所以才要今晚。
”李瑶终于抬眼“越急越像真命令。
兵部调令本不该由校尉亲赴核验但正因为不合常理才显得是紧急军务。
他们越是疑虑越不敢声张。
” 她站起身走到沙盘旁手指划过九座城门的标记:“曹瑾以为一道讨伐诏书就能逼死我们却不知道禁军里早不是铁板一块。
这三人一个管粮草押运一个掌城门轮值册最后一个手里攥着东城巡防图——缺哪一个我们都进不了城。
” 李毅沉默片刻点头:“我派人盯住接头点不出手只看。
” “不你亲自去。
”她转向他“我要你亲眼确认他们的神情。
是不是真的决心倒戈一眼就能看出来。
” 李毅没再说话收起竹符转身离去。
脚步踏进暗道前他顿了一下:“如果有人退缩?” “那就换人。
”她的声音很轻却没半分迟疑“网破了一角补上就是。
只要线还在就不怕断。
” 密室重归寂静。
李瑶坐回案前面前摊开一卷《京畿驿路纪要》纸页边角已被摩得发毛。
她翻开夹层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油纸上面密布着只有她能识读的符号——那是她独创的密码信系统以每月初七、十四、廿一、廿八四日的市井叫卖声为基底结合星象更替生成当日通行口令。
她提笔蘸墨在新收的一封残信旁开始推演。
信是昨夜从西直门茶肆传回的写着“米价涨三文”看似寻常但她知道这是联络中断前最后一句暗语。
三文对应第三条线路;米代指粮道上的校尉张远。
半个时辰后她停笔将破解出的内容写成短笺:“张远身边有伪商左耳缺耳垂持青布包袱每三日申时入肆买茶非客。
” 她将笺纸卷好塞进一支空心铜簪递给候在一旁的情报吏:“交给李毅让他查这人背后通向谁。
” 那吏员领命而去。
铜铃又响了两声分别来自南苑和德胜门。
她一一记录标注颜色:红点为可疑蓝点为可靠黑点则代表失联。
突然东南角一枚铜铃急促连震三下。
她立刻起身走向东南方位的木架。
那里挂着一面小旗此刻已被拉至底部——这是最高级别警讯意味着帝都内应遭遇突发变故。
情报很快送达:原定参与换防的校尉赵承临时被调往兵部仓曹核查账目恐无法按时抵达东华门。
李瑶盯着沙盘目光落在仓曹与东华门之间的街道上。
这条道必经玄武门而玄武门的巡防副统领正是她三个月前安插进去的一名记账吏。
她提笔写下一道指令用火漆封入竹管命人速送户部暗线。
内容只有两句:“即刻造账异常科目错置需主官当面对质。
” 然后她坐下等。
不到一个时辰新的消息传来:赵承已出发前往仓曹途中将路过东华门。
她松了口气但没有笑。
这种时候差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子时将近。
密室内灯火未熄。
她坐在案前面前摆着三枚空竹筒每一枚都对应一名校尉的身份印鉴。
只要他们顺利完成交接印鉴就会被放入筒中铜铃随之三响。
她数着更漏。
一更无音。
二更仍静。
就在她几乎要怀疑计划失败时第一声铃响了。
她眼皮跳了一下。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接连响起。
三声清脆连贯有序。
她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再睁眼时眼中已无波澜。
“三鸟归巢。
”她提笔在《密网总册》上写下这句话字迹平稳“东华、西直、玄武三门可启待令而动。
” 她将册子合上放入乾坤万象匣的专属格层。
匣体微光一闪自动锁闭。
随即她另取一页纸简要摘要策反成果加盖家族暗印命快马送往李震行辕。
送信人刚走李毅便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黑衣沾了些夜露脸上看不出情绪。
“都看了?”她问。
“看了。
”他说“张远眼神没躲赵承主动递了腰牌第三个还说了句‘等这一天很久了’。
” “可信?” “可信。
” 她点点头从案下取出另一份名单:“接下来盯住剩下五门。
尤其是宣武门那边有个副将最近频繁出入东厂旧宅。
”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