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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未散烛火已熄。

李震站在观星台石阶前手中那枚玉简还带着匣体余温。

他没有回头去看书房里是否还留着光只是将玉简轻轻放入袖中抬步登阶。

台阶共三十六级每一级都刻着一个地名——洛阳、龟兹、楚南、北原……那是他们一步步走出来的疆域。

他数到最后一级时停了停脚步落在“西山”二字上那里曾是流民营所在如今已建起学堂与医馆。

台上空无一物唯中央嵌着一块圆形铜盘与乾坤万象匣共鸣时可映出全境图景。

他按下手印蓝光升起山河再现。

这一次不再有闪烁不定的紫点也不见断续信号。

整幅地图稳定如织光点密布连最偏远的村落也亮起了微光。

他望着这幅图却没有多看一眼。

目光越过投影投向真实的星空。

天幕深沉星子如钉一颗颗钉在夜穹之上不动不语。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全家蜷缩在破庙中女儿用炭笔在墙上写算式儿子抱着木棍守门妻子把最后半块饼塞进他手里。

那时他们只求活过明日哪敢想今日之局? 蓝光映在他脸上明暗轮转。

他闭眼片刻再睁时视线已落向城中。

东南方一片灯火未灭那是苏婉所在的医馆附属学堂。

虽已入夜仍能看见她立于院中身边围着几个孩子。

她手里拿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字正逐个教读。

一个女孩念错了音她不急只轻声带过又重复一遍。

孩子们笑起来她也跟着笑了。

李震看着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视线移向东北粮仓区火把通明。

李骁披甲未脱正俯身抓起一把谷粒在指间揉搓。

他身旁站着管事低头回话。

他听完点头又指了指另一处仓廪示意开仓查验。

动作干脆不拖沓。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信人但不盲信。

西南角校场深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李毅带队操练未歇。

锦衣卫新人列阵而行步伐一致刀不出鞘却已有杀气隐现。

他站在高台之上目光扫过每人脸庞发现有人眼神游移当即喝停令其出列面壁罚站。

他自己则走下台去亲手调整另一人的握刀姿势。

李震认得那个被训的新兵——昨日才从流民中选入瘦弱话少像极了当年的李毅。

他收回目光转向主城西侧。

那里有一座新修的官署檐下灯光明亮。

李瑶伏案未动面前堆着厚厚一叠文书。

她右手执笔左手压着纸角时不时停下吹了吹墨迹又继续写。

桌上摆着一杯茶早已凉透。

他记得她十五岁那年为了清点一批药材在寒夜里熬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手僵得拿不住筷子却笑着说:“省下了三成损耗。

”那时他们还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只知道每省下一粒米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蓝光缓缓转动地图依旧清晰。

他知道这张图能显示一切:军情、民生、律法推行进度、疫病防控覆盖率……但它显示不出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母亲教孩子识字时的耐心将军查粮时对老吏的一句宽慰特务首领纠正新人动作时掌心的温度还有女儿在草案末尾悄悄画下的笑脸。

这些才是真正的基石。

他转身走下观星台步履平稳。

回到居所后并未点灯径直走向床边那只旧木箱。

箱子不起眼漆面斑驳锁扣早已锈死是他亲手用铁丝缠住的。

他蹲下身解开铁丝掀开盖子。

里面没有金银也没有兵符印信。

只有一件衣服。

那是他们初来时穿的丧服灰白粗布缝线歪斜。

五个人五件如今只剩这一件还保存完好。

他伸手取出布料脆得几乎不敢用力。

领口处有一道补丁是他亲手缝的——那年冬天太冷苏婉肩头磨破了她不说他夜里发现了默默补上。

他将衣服摊在膝上指尖抚过每一道褶皱。

这里曾沾过泥水那里曾蹭过血迹袖口还留着李瑶小时候写字时蹭上的墨痕。

这件衣裳见证过逃亡、饥饿、生死一线也见证过相拥而泣、围炉夜谈、第一次分到田契时的颤抖。

他低声说:“我们真的改变了。

” 不是靠权谋不是靠武力也不是靠那个神秘的匣子。

而是五个普通人在绝境中一次次选择前行在恐惧中坚持相信在无数次想要放弃时仍然握住了彼此的手。

外面传来更鼓声已是四更。

他慢慢折好衣服放回箱底重新缠上铁丝。

起身时脚步略顿回头看了眼窗外。

城中灯火渐稀但仍有几处亮着。

他知道那些光意味着什么——有人在值守有人在记录有人在为明天做准备。

他走到桌前提起笔在空白纸上写下四个字:民为邦本。

笔落未及吹干墨迹忽听得远处一声轻响。

是屋檐上的瓦片被风掀动落下半片砸在台阶上碎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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