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不比那更糟。
那是林疏桐的右臂——那只早已完全晶体化的、闪烁着幽蓝微光的右臂表面如冰川断面般棱角分明每一寸都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它的触感不像血肉而是像深海玄冰寒意顺着嵌入我胸口的接口层层渗透直抵骨髓。
那道克莱因瓶形状的疤痕此刻正与她臂端异化的骨骼结构严丝合缝地咬合没有撕裂没有血流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仿佛命运齿轮终于归位的契合感。
我能感觉到她体内某种流体在脉动细微的震动通过晶体传导至我的神经末梢像低频声波在颅腔内共振。
紧接着头顶传来金属摩擦的尖锐嘶吼如同三百把生锈的锯子同时切割钢板。
我猛地抬头穹顶已裂开三百道漆黑缝隙像是被无形之力撕开的伤口。
从中垂下的不是光而是锁链——三百道泛着青铜色泽的锁链环环相扣每一道都雕刻着复杂的声纹图样。
那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在微弱地蠕动如同活物的皮肤。
而纹路的核心赫然是一个清晰的“林”字正随着某种频率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那声音不单入耳更直接撞击胸腔让我的肺叶都随之共振。
“是陈警监……他用我们两家的血脉制造了一个长达三十年的量子闭环……”我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打磨过喉咙里泛起铁锈般的腥味。
这不是猜测而是一种烙印在我潜意识里的认知像胎记般与生俱来。
我的目光扫过锁链末端心脏骤然紧缩。
每一条锁链的尽头都连接着一个模糊而扭曲的人形光影他们像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肢体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挣扎无声地呐喊。
我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通过颅骨传导的、高频的、几乎不可闻的哀鸣。
我认出了他们每一个都是我父亲档案里、陈警监经手过的悬案被害者。
他们的意识被这些“林”字声纹锁链囚禁于此成了这个巨大仪式的能量源像三百根插在灵魂上的导管持续抽取着他们的存在。
“不对不止是囚禁。
”林疏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她的呼吸拂过我耳廓竟带着一丝晶体摩擦的沙沙声。
她猛地扯开我胸前的衬衫让那道与她手臂相连的疤痕彻底暴露在锁链核心的正下方。
布料撕裂的声响刺耳冷空气瞬间裹住裸露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母亲的笔记里提过这种‘磷’化物的激活需要双生声纹的共振才能打破!”她话音未落另一只手已举起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刀刃在锁链幽光的映照下泛着青白寒意逼人。
那刀刃精准地对准了我心脏疤痕的最底部——克莱因瓶无限循环的交汇点。
我甚至来不及阻止只感到一阵刺骨的剧痛穿透胸膛像被冰锥贯穿。
但诡异的是伤口里涌出的并非鲜红而是一股幽蓝色的血液散发着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触感黏稠而冰冷带着一种不属于人间的金属腥气。
“是我的血……”林疏桐低语她的晶体手臂正通过与我身体的连接将她自己的血液泵入我的伤口。
我能感觉到那股蓝血在体内流动的轨迹像液态的星光逆着我的血管攀爬。
我低头看去只见那幽蓝的血液与我自身涌出的赤红血液并未融合而是在伤口表面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漩涡。
我的红血顺时针旋转带着温热的搏动感;她的蓝血逆时针盘绕如寒流般冷静。
两股力量相互拉扯、碰撞最终在中心形成了一团跳动的、逆向燃烧的磷火——它不发热反而吸热周围空气瞬间凝结出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
那团磷火亮起的瞬间我的视野被彻底扭曲了。
眼前的密室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我十二岁那年那个永远的噩梦现场。
但我看到的景象无比诡异——墙壁上早已干涸的血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流像被无形之手吸回;散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重新拼凑成完整的窗户发出细微的“咔哒”声;甚至空气中弥漫的、被我吸入肺中又呼出的墙灰都以逆时针轨迹从我面前飞过重新附着回那面斑驳的墙壁上。
我能“听”到时间倒流的声波——一种低频的、几乎不可闻的嗡鸣像是宇宙在反向呼吸。
时间在倒流。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我。
“父亲……父亲当年在现场故意留下的温度差不是为了迷惑凶手其实是……”我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因为我看到随着墙灰的回溯墙壁本身开始渗出一种物质。
那是一种微弱的、如同星尘般闪烁的磷光与此刻我们脚下血液漩涡的光芒如出一辙。
我能闻到那磷光散发出的气息——淡淡的臭氧味混合着陈年纸张的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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